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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0/11 6:17:00

夏惠

敦煌人,挚爱敦煌文化与写作事业,曾先后参与《敦煌市志》《敦煌教育志》等地方史志编纂撰写,并有多篇文章发表。

敦煌的四季

在敦煌,春夏秋冬,昼夜朝暮,阴晴雨雪,只要你去发现,就总会有不一样的。就像你在人群中行走,看起来似乎天天都走过一样的街,会碰到一样的人,但哪里会有一天是在完全重复着前一天呢?敦煌是佛国圣地,佛法讲缘,行走其间,遇见什么样的人,看见什么样的景,也讲缘分。来过敦煌的人很多,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敦煌,结缘不同,所见所喜自然不同。譬如本来游山玩水甚是惬意,偏生出了些小意外,心绪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这也是一种缘分。更何况,时光不停息地变幻着,莫高窟石壁上的壁画也在发生着变化,或许,十年,二十年之隔后,你所看见的已经是另一幅景象,许多都已将漫漶在时光里,永远地消失了。喜欢的地方,哪个季节都是美的;不喜欢的地方,哪个时节都不会美丽。其实,旅行,或者人生,美与不美,快乐与不快乐,都在一心之中。既然从千万里之外而来,就是要在敦煌找到这份缘,无论好的缘分还是偏生不幸运,都请你去珍惜;那么,敦煌所有的季节、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时刻都是美丽的。

敦煌的春天

敦煌的春天来的不知不觉,就在不经意间,或许你还裹在厚重的冬衣里,就突然发现向阳的地坡里,已经“草色遥看近却无”了,被钢筋水泥包裹在城市的人们很难感受到这一点,他们每天步履匆匆,走过,走过。

田间地埂上的草是要远望或者低下头俯下身去看的,柳不需要,柳总是将人的视线牵向高处。先是柳芽儿,绿烟浮动,朦胧了一条又一条街,或者,只那么一团,飘在刚刚一人高的半空,仿佛在孕育着一个梦,也与周围那些还沉浸在冬日梦里的杨树槐树的枝桠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后这绿烟就一日日浓了起来。

杏花也是赶趟儿最早的,小小的一点儿,努力的从枝头上冒出来,一开始的时候,如一粒胭脂,花骨朵儿越来越大的时候,就羞涩地褪去了妆容,花瓣上,只残留那么一丁点儿关于青春的记忆。花们簇拥在一起,尽情地绽放着。可每年到这时候,往往都会来一场倒春寒,也就是四月中的光景吧。本来,杏花们让看着他们的人心中充满了憧憬,可陡地,仿佛冬天不甘心它的黯然离去,想打个回马枪,抖一抖威风,就会来一场沙尘暴或是霜雪。于是,杏花们便在风雪的打击之下纷纷凋零,甚至,那些“花褪残红青杏小”也纷纷坠落。尽管如此,那能坚持挺过来的,到秋天,就异常珍贵和香甜。回过头来,敦煌人早就习惯了总要来一两次沙尘暴的春天,若没有,就像是炒菜时没放点辣椒,不够味儿。

当然,若说对于敦煌人记忆最深刻的,可不能忘了每年春天的榆钱儿,那是敦煌春意渐浓最好的标志。捋一盆来,拣择干净,漂淘后拌上面粉,上屉蒸熟,再用大油一炒,便成了春天最美好的食物!

敦煌的夏天

夏天是个急性子,它耐不住春天婆婆妈妈的准备,春天还没来得及抹绿所有的嫩芽,叫醒沉睡一冬的小草,催开枝头的花骨朵,夏天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若是在江南,草长莺飞的时节,一个柔情万端的女子,温温婉婉的望小楼栏杆上一倚,便成了一幅画、一首诗;或是在烟雨时节,撑一把油纸伞,走在悠长的小巷,便点亮了诗人的眼睛,减淡了多雨的惆怅。可黄沙漫漫戈壁纵横,容不得这样的浪漫,稍微有一点雨,焦渴的心便都敞开了胸怀,仿佛要一次喝个够,试想骄阳似火,四望唯流沙枯草,唇干舌燥,只要看见有一点绿色的影子,就要奔跑过去,哪里还顾得了矜持?当然,绿洲里是不用担这份心的,城乡四野,夏天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便占据了所有的枝头。于是,太阳炙热地烤了起来,连偶尔吹来的风也被冠以“干热风”的恶名。走在路上,没有遮挡,你只能任由那轮骄阳炙烤着。当然,盛夏正午的时候,鸣沙山是去不得的。整座山都被阳光晒得滚烫,你无处可躲。你甚至可能开始诅咒,恨不能像后羿一样握一把长弓,直射金乌。

但没了这样的火热,果儿怎会香甜,葡萄怎能美味,棉花怎能带着独特的敦煌味道?或许藏经洞里也根本无法保存下那么多的珍宝。有了这份火热,才是敦煌!无论是你选择了敦煌抑或是敦煌选择了你,你都得接受这份火热。

敦煌的秋天

敦煌的秋天与夏天的分界线并不分明。尽管夏天的那份炽热在悄然隐退,但直到10月中下旬的时候,秋风才一点点将叶子染黄或变红。

蜿蜒起伏的鸣沙山下,色彩丰富起来了。天空愈加深远与蔚蓝,如刀锋,又如弓起的脊梁一样的的鸣沙山顶上,几朵洁白如丝絮的云悠闲地踱着步子,山下,深绿、火红、金黄……层次一天天分明起来。

最美味的特产也几乎都集中在这个季节里,当然,除了李光杏(那是属于夏天的)。在一个漫长的夏天里,炽烈的阳光照射着每一颗果实,它们渴了,便通过根茎从脚下的土地里吸吮着水分,然后在自己心里酿着甜蜜的果浆。所以,整整一个秋天里,漫步在敦煌的四野,随手一伸,就会有美味的各色果实可供享用。

秋天是色彩和味道都最丰富的时节,随着时光的变换,几乎每一天都有着不同的色彩和味道。棵棵梨果树上,挂满了清脆可人的果实,咬一口,满是甜蜜的汁水;葡萄架下,每一颗葡萄都圆润饱满,仿佛一颗颗玛瑙珍珠,散发着诱人的光彩;到了白露前后,是采摘鸣山大枣的最佳时节,一颗颗大枣红亮喜人……

秋深时分,最美的地方就是胡杨林,无论是朝阳初升还是金乌西坠,照在整个黄绿深浅的胡杨林里,那些早早落下来的的黄叶子铺满了林地,让人不忍落下脚去。但如果就看胡杨这一点来说,是远远不能与额济纳旗的胡杨林相比的,吸引人的还在于鸣沙山和月牙泉,有了他们作为背景,景色就不一样了。

敦煌的冬天

好几年了,每年,冬天都仿佛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迟迟不肯露面,以至于满树的叶子也一直保持着绿意,在枝头顽强地等待着……

直到11月底了,料峭的风才呼啦啦的吹起来。于是,满树的叶子也唰啦啦地飘落下来。

没有雪或者不够冷的冬天总让人很不得劲,总觉得缺点儿什么,天气不温不火的,人也心里憋屈的厉害,就像总窝着点什么。

记忆里,每年冬天都会下好几场雪,严严实实地包裹了整个收割后的大地、黄土夯墙围成的庄院;记忆里,那每一场雪都纷纷扬扬,一下就是一整天;记忆里,雪天里的归人白了眉发,拙了手脚,却含着笑。可逝去的时光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就像早已远去的麦田和村庄。冬天沉默着,像一个迟到的小学生,瑟缩地站在门口,总喊不出口那一声报告。

地处西北,冬日总显得有些萧索。树枝儿干巴巴的,田野里光秃秃的,雪一下,就不一样了。原本荒凉的戈壁滩平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鹅绒,躺卧在南边天际的鸣沙山盖上了厚厚的白棉被,树枝们也仿佛戴上了白羽绒的盛装,原本干瘪的大地变得丰腴,单调的世界一下子变的有趣起来,孩子们也才有了快乐的理由。

于是,在心头上窝了很久的那一团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对,这才像是敦煌的冬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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